11月11日,京京第二次手術結束時,我見到了他。
  此前,手術間隙,我看過一段京京媽媽手機上京京自己拍攝的一段小視頻——京京沒有出鏡,但能夠聽到稚氣的童聲在介紹媽媽、阿姨、舅媽、姐姐……嘻嘻的笑聲久久迴蕩。
  更早之前,京京家鄰居用微信傳給我兩張京京小時候的照片——一張大概是京京一歲左右的照片,照片上,京京白白胖胖,開心地大笑著;另一張是鄰居帶京京去游樂場的照片,京京手握著棒棒糖,一邊走路一邊和拍照的人說話。
  11日下午6點左右,京京被推出手術室,小臉呈紫色,嘴唇上捲著尚未脫落的皮。他無法轉動頭部,也無法說話,只是用雙眼尋著爸爸媽媽的呼喚。
  15日下午,我又見到京京,在丰台醫院太平間。他穿著綠色棉襖、戴著桔色帽子,躺在小小的靈柩里,睡著了一樣。只是臉上蒙著的白布讓我再也看不到他的眼睛。
  這之前,我曾3次前往京京遠在通州的家。第一次去還原事發情形,第二次去還原京京日常生活狀態和尋找事發原因,第三次去再次尋找京京曾經的生活痕跡——這次去時,京京已經離開了。
  在尖垡村,我見到了京京的爺爺、奶奶、姐姐、家裡洗衣店的店員、幼兒園老師、想要給京京捐款的村民、尖垡村治保主任。
  不熟悉京京的人都在表達惋惜,熟悉京京的人給我講述了他們眼中的京京:無人陪伴、聰明懂事、招人喜歡。
  採訪時,京京爸爸媽媽總是讓我想起我在北京打工的堂姐和姐夫。在老家人眼裡,他們是成功的——在北京已買房、買車。但一次我給我姐打電話,是小侄女接的電話:“媽媽不在,把我鎖在屋裡了!”後來,我姐跟我說,確實有時把孩子直接鎖在屋裡:“沒人看她,我能咋辦?我還是得做生意啊。”
  我並不想單純以外來務工子弟定義京京,為悲劇尋找一個宏大的註腳——昨天採訪時,一位同樣是來京務工的採訪對象說:“說到打工的難處,誰又沒有?”——但是,京京事件的偶然性之中仍然和“為生計忙碌”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。
  但我也絲毫沒有責怪京京爸媽的意思——很多悲劇都是偶然的小概率事件,而且他們對孩子的愛並不比別的父母少。
  現在他們也在承受失去京京的痛苦,這種痛苦也許將一直伴隨他們。第二次採訪結束時,搭乘村民的出租車回市內。這位不認識京京的司機一直在嘆息:“孩子活著,父母會內疚一輩子,孩子不在了,父母同樣會內疚一輩子。”
  悲劇已無可輓回。只是希望悲劇不再重演,忙碌的人,請慢一點。
  新京報記者 侯潤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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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編輯:李雪瑩  (原標題:【手記】願京京的悲劇不再重演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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